工作中的劉茹臉上總是流露出這樣的神態:平和、專注、堅毅。特約通訊員 朱占立攝
裝備維修戰線流傳一句話:“干啥行當都不怕,最怕就是修雷達。”可劉茹修雷達,一干就是28年。基層倉庫地處偏僻,生活環境艱苦??蓜⑷阍诖?,一待就是28年。
長年的辛苦奔波、日曬雨淋,讓劉茹和同齡人相比,臉上歲月的痕跡更加明顯。在很多人眼中,她的生活似乎比較清苦??蓜⑷悴挥X得,她每天都是笑呵呵,滿臉幸福。有何奧秘?讓我們一起傾聽她的心靈獨白。
“能一輩子從事心愛的工作,是莫大的幸福”
我1960年出生,我們那個年代的人,差不多每人心中都有一個綠色的夢想。尤其我父母都是軍人,讓我對軍營生活多了一份神圣的向往。
我先后3次報名參軍。上小學時,南京軍區前線歌舞團招收小演員,我順利通過初試、復試。最后關頭,母親看我瘦小體弱,又擔心影響學業,把我攔了回來。
1978年,我在下放的林場參加了國家恢復高考后江蘇省首次高考。這時,又遇上部隊招飛,我瞞著家人報了名。后來高考成績出來了,我考得很好,父母堅持讓我上了大學。
大學畢業后,我被分配到南通無線電廠當了一名技術干部,原本想今生與軍裝無緣了。沒想到,1984年3月,希望之門再次打開:部隊面向社會大規模特招大學生干部入伍。當時,國營企業可是“鐵飯碗”。得知我報名應征,親朋好友都勸我別“犯傻”,但這次父母卻一致支持。就這樣,我終于在24歲時圓了從軍夢。
在南京陸軍指揮學院當了3年物理教員后,因教學任務調整,一大批教員面臨分流。擺在我面前有兩條路:一是交流到某分部機關從事行政工作,可以同愛人孩子待在一起;二是分流到基層從事專業相對對口的修理工作,卻面臨兩地分居。留城市、進機關,這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,但我心里非常清楚,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。我學的是物理專業,只有到一線,才能更好地發揮優勢,服務部隊。于是,我再一次“犯傻”,選擇當雷達的“保護神”,走進了地處皖東的小馬山,成為南京軍區軍械系統基層修理所第一位女大學生干部。
修理所離最近的集市有十幾里遠,經常缺水少電,生活很不方便。說句實在的話,大家條件都一樣,我真沒覺得有多苦。當時挺急切的想法是趕緊提高專業技能。
在山溝里,我感到工作和生活很充實,也很滿足。一次,一個留學歐洲的閨蜜來看我,勸我轉業出國發展??晌矣X得,人往高處走,未必就要遠離基層,能一輩子從事心愛的工作,是一種莫大的幸福。
“讓科研成果轉化為戰斗力,這是無法言喻的快樂”
20世紀90年代初,世界新軍事變革的浪潮撲面而來。雖然身處基層,我也強烈感受到這股浪潮的氣息。
當時,計算機在部隊的應用剛開始起步,維修保障大多依賴地方,花費大,保障不及時,保密上還有漏洞。
一次,某部兩名基層干部乘火車,倒汽車,換“摩的”,抱著一臺有軟驅故障的計算機,千里迢迢來到修理所。可我無能為力,他們失望的眼神、一口水沒喝就匆匆離去的背影,讓我無地自容。
不久,軍區決定在雷達倉庫籌建首個計算機專修室。我主動請纓,參加了全軍計算機維修專業培訓,并承擔起籌建任務。
當時,我發現計算機軟驅易出故障、維修難,而一臺進口檢測設備至少要5000多元。為攻克這個難題,我成功研制出“某型軟盤驅動器測試儀”,較好解決了微型計算機磁盤驅動檢測維修難題,通用性和性價比明顯優于國外同類設備。該測試儀不僅獲得了軍隊科技進步三等獎,在全軍得到推廣應用,還參加了全國新產品推薦會。
讓科研成果盡快轉化為戰斗力,這是無法言喻的快樂。這種快樂來自內心深處,可以將所有疲勞一掃而空。
對我來說,名利從來就不是科研攻關的目的。2005年,“器材信息化平戰綜合保障系統”獲獎后,我病倒住進了醫院,可心里卻一直牽掛著繼續完善和拓展系統功能。
有人不解:你已經獲了獎、立了功,何必再做“無用功”?我想,只有練兵場才是檢驗成果最好的試金石。此后兩年,我帶領課題組深入演訓場,進行數十萬組數據的重新測試,將系統升級為“軍械器材信息化綜合保障系統”??粗鶎庸俦玫梅奖?,我心里那份喜悅難以形容。
“良好的工作環境,讓我心情愉悅地投身科研”
人們常說,這難那難,領導支持就不難。我之所以能取得一點成績,與領導支持密不可分。
有這樣一件事,讓我難以忘懷——
軍區裝備部部長孟昭斌上任伊始,就到我們倉庫視察。當聽了我關于“器材信息化平戰綜合保障系統”的想法后,他頓時興奮起來了:當前,我軍裝備保障缺乏有效的信息感知手段,制約了裝備保障力生成模式轉變。能否在這個系統的技術基礎上,向指揮控制、維修保障、彈藥管理等功能延伸,打造一個多功能信息交互平臺。孟部長邊說邊蹲在地上用棍棒比劃開了……
課題組加班到深夜是很正常的事,倉庫領導擔心我們身體吃不消,親自在家里煲好湯,讓人送到課題組。滾燙的湯既溫暖了我們的胃,也溫暖了我們的心。
各級領導無微不至的關心和厚愛,讓我心存感激,工作中不敢有絲毫懈怠,唯恐辜負了組織的關心。
任何一個人的成功,離不開團隊的支持。我每前進一步,也都凝聚著同事和戰友們的智慧與汗水。
修理所高工單啟虎是全軍雷達專家組成員,也是我的指導老師。他不僅在技術上給予我悉心幫教,而且經常出面幫我解決難題。1996年,我從計算機維修轉到情報指揮系統維修,兩者雖有相通之處,但實則相差很多。我想弄一套情報指揮系統來用作研究,但情報指揮系統也剛配發部隊,數量很少。正當我犯難時,單高工反復與上級溝通,幫我們申請到一套營連情報指揮子系統,讓我們的研究不再“空對空”。
我身體不太好,只要在辦公室,同事屈冬紅就會倒好溫水,提醒我按時吃藥;我眼睛盯著電腦屏幕時間一長就會淚流不止,士官周連杰就主動幫我做好數據錄入工作……良好的工作環境,讓我心情愉悅地投身科研。
“家人的鼎力支持,是我快樂工作的源泉”
人們常說,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后,必定站著一個女人。如果我算一個成功的女人,那么我的背后則站著兩個男人。
第一個男人是我父親。父親是一名老軍醫,一輩子兢兢業業,年近80歲還堅持坐診查房。父親干工作那種忘我的精氣神,是我一輩子學習的榜樣。
父親對于我從事的工作,有著同是軍人的認同,有著壓倒一切的支持。晚年,父親患有老年癡呆。清醒的時候,他會趕我們兄妹去上班,不讓我們因照顧他而影響工作;糊涂的時候,特別依戀兒女,會深更半夜給我打電話。后來,哥哥擔心影響我工作,就把父親床頭的電話線拔掉了。
前年,他病重住院,我正在進行重大課題攻關,照顧老人的事全托付給了哥哥。那天早上,父親病危,我趕到醫院看他。沒想,他見到我就問幾點了。我說,8點多了。他拉下臉:那怎么還不去上班?我只好退出病房。沒想到,那竟是父親跟我說的最后一句話……
第二個男人是我丈夫夏曉鳴,稱得上是“賢夫良父”。他跟我是大學同學,在南京大學讀書時,就特別遷就照顧我,經常跟著我轉,同學們都開玩笑說他是我的“跟屁蟲”。
他大學一畢業就參軍入伍,而我3年后才穿上軍裝。到了軍營,他再次跟著我轉,放棄軍區機關工作,也來到院校工作。后來教員分流時,他本來已擬定分配到某分部機關,因為我想到雷達修理所,他又一次放棄了機關,陪我一起進了山溝。
我們專業相同、愛好一致,每天一起工作生活,雖然清苦卻很幸福。那段日子里,我們經常在修理工間鉆研到深夜,女兒就裹床毯子睡在工作臺上……
這輩子欠他太多。我常常加班,沒時間回家做飯,他只能白天吃飯堂,晚上回家吃方便面。好在我們倆對物質生活沒有太高要求,感覺吃夠營養就行。他很理解我,有時我在單位加班太晚,不忍心叫駕駛員送,他就開車來接我。
家人的鼎力支持,是我快樂工作的源泉。如果說父親和丈夫的支持是直接的,那么女兒對我的支持則是間接的。她從小就特別懂事,學習沒讓我操什么心,順利地考上南京醫科大學,畢業后當了一名臨床醫生。去年底,她因為工作成績突出、醫德高尚,江蘇省和南京市各大新聞媒體都報道了她的先進事跡。